張鐵牛見貂跑遠了,才止住抖動的腿,嘴里還嘟囔著:“乖乖,嚇死俺了。這貂果然成了精,連大黑都追不上……”
又見到胡樹從地上撿了一個包裹,張鐵牛這才想起來正是剛剛那只貂鉆出來時身上背著的東西。
“這包袱是那只貂的,看看里面是啥?!?p> 張鐵牛說著話,和錢鑫一塊湊了過去。
遠處的李挺生也想看,可是礙于晌午的陽光,只能在樹蔭下踮起腳尖勾著頭遠遠的望著。
胡樹將包袱打開,只見里面放了幾塊干糧,一塊魚符,還有兩份文書。
張鐵??床幻靼?,問道:“這啥,就一個破玉和兩張疊紙?”
錢鑫卻是趕緊將包袱合上,小聲道:“你懂什么,這是官家的東西?!?p> 胡樹重新將包袱系好,問向張鐵牛:“你說土地老爺讓你活捉貂妖,然后送到什么地方?”
張鐵?;貞浿f道:“說是送去城南的逐鹿客舍,交給客棧老板就行了?!?p> 胡樹點頭道:“這包里的東西就是砍人的鍘刀,不能留著。事不宜遲,我們趕快把這包袱送過去,再問一下關于貂妖的事情。這野物最是記仇,我們可能招惹到麻煩了?!?p> 張鐵牛聽說惹到麻煩,心里也著急。
根據胡樹和錢鑫的說法,這官家的東西絕對不能放在手上。
雖然他們倆也是大字不識幾個,但是見識還是有的。
在他們看來,私藏官府的東西,那絕對是要掉腦袋的大事。
而且還有只逃跑的貂妖可能會伺機報仇,他們必須盡快尋求幫助。
三人拾掇了一下手里的家伙,冒著太陽雨便往城南趕去。
而留在樹蔭下的李挺生卻是有些慌了神。
原本他以為聽從土地老爺的安排,定然會萬無一失。
就算出了意外,土地老爺還能坐視不管嗎?
然而現在的情況卻有些微妙。
貂妖是被趕跑了,但也沒被抓住。
而且貂妖逃跑的時候還發現了自己。
李挺生是一介孤魂,白日里可不敢往陽光下走,只能戰戰兢兢的在樹蔭下等待天黑。
……
這太陽雨來的急去的也急,等到三個獵戶趕到逐鹿客舍的時候,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風吹干了。
周禮白日里也沒用土地廟去視察周圍,所以當三人登門后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雖然貂妖沒抓到,但是令行簡的官憑倒是找回來了。
面對獵戶對貂妖的擔憂,周禮說道:“你們三人晚上就住在這里吧,若是那貂妖來尋仇,我自有辦法對付?!?p> 周禮說的也不是大話,畢竟他是個正兒八經的土地,福德正神。
在他成神后所獲得的不多的法術中,除了領地視察和隔空取物外,就是拘縛妖精鬼物了。
張鐵牛他們得了周禮的回復,心里安定了許多。
等周禮將三個獵戶安排好,這才找到令行簡,將官憑還給了他。
令行簡見官憑被找回,十分興奮,當即就要給周禮下跪答謝。
周禮連忙將令行簡扶了起來:“你在我這住,丟了東西。幫你找回來是份內的事,你不用行此大禮?!?p> 令行簡感激道:“先生不單救我性命,還幫我尋回官憑,我真是不知如何答謝才好?!?p> “沒事沒事,等你上任后,記得給我帶點米面油鹽就好?!?p> 周禮這兩天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吃點好的,干啃卷心菜實在是吃不下了,生產隊的驢伙食都比他好。
“一定一定!”
令行簡自然是滿口答應。
周禮將官憑還給令行簡后沒有立刻離開,而是問道:“不瞞你說,你的官憑是被一只貂妖盜走的,而且似乎真的是想頂替你當官。這足以說明它是有預謀的,甚至跟了你不短時間。你想一想,此前有沒有遇過什么怪事?”
令行簡聽罷,皺眉思考道:“要說怪事,倒是有一件,那是在我得到任命,啟程后不久的一天夜里……”
那日,令行簡旅途疲憊,借住在一農家的牛棚里。
深夜時分,令行簡迷迷糊糊聽到有人跟他說話。
那人的聲音好似稚童,在其耳邊問道:“聽聞令先生穎悟絕倫,我有一案請先生解惑?!?p> 令行簡感覺自己迷迷糊糊,卻又好像十分清醒,不知如何去形容那種感覺。
又聽那稚童的聲音說道:“雙塔村有兩老僧住在一個寺廟。一天晚上有兩個老道士敲門要借宿。起初和尚不允,但是老道說雖然佛道是兩家,但都是出家人,見識怎可如此短淺。老和尚覺得有道理,便讓二人留宿?!?p> “到了第二天,前來拜佛的人發現寺廟很晚都沒有開門,有點蹊蹺。于是住在寺廟旁邊的鄰居便翻墻查看,發現四個人都不見了,而寺院內的房間都是反鎖。大家覺得奇怪,于是報告了官府?!?p> “時任縣令栗千鐘帶人查看,發現和尚屋子里的東西都沒丟,而道士的屋子里竟然藏有兩大袋官銀!”
“當日又有人報案稱,一牧童發現在村南十余里外的枯井中有死人。栗千鐘帶人查看,發現和尚和道士四個人的尸體重疊著整齊放在枯井里,但是身上沒有任何傷口?!?p> “經查,那兩袋官銀正是隔壁獻縣昨夜所丟失,正在全縣封閉稽查。至于它們是如何出現在千里之外的,無人能解釋的清楚?!?p> “栗千鐘斷案稱,此案屋內沒有丟失東西,定然不是盜賊干的。他們年紀也都很大,更不可能是因為奸情。道士來借宿也是偶遇,談不上復仇的可能。他們身上都沒有傷口,也不是殺人。四人的門鎖都沒開,卻一起死了,還神不知鬼不覺的被移到了十里多外的枯井中。此事超出常理,我能審問人,卻審問不了鬼神,沒有可以審問的人,那么此案只能作疑案了結?!?p> “于是,這件案子就這樣上報了上級官員。上級官員也無法反駁,遂接納了栗千鐘的意見,以疑案了結。令先生以為如何?”
令行簡迷迷糊糊間,沒有去管這個說話的人是誰,順著對方的話便開始思考整個案情。